虹桥火车站外的他们每个人都在试图回到自己
细雨中，每个人都在试图回到自己的轨道上。
5月12日，时阴时雨，嘉闵高架桥不远处的虹桥火车站笼着一层薄烟。
图说：封控中的上海，虹桥火车站没有了往日的车水马龙。蔡黄浩摄
站外，三三两两的人带着行李徘徊于此。他们是谁，他们为什么在这里，他们还好吗？
图说：虹桥火车站附近，一位行人拖着行李步行在机动车道上。丁一涵摄
“杭州还有工人等着我开工”
50岁的陈师傅是安徽绩溪人，今年2月初来上海为青浦区一家连锁酒店做装修，手下还有一些工人，算是一个工头。
看到他的时候，他正坐在火车站不远处高架桥下的草坪上，地上铺着蓝色被单的薄被子，前面散落着做过的抗原试剂，身边放着包和行李，还有一些果腹的小面包和零食，“都是工地上的人给我的。”
图说：陈师傅坐在高架桥下的绿化带中休息。蔡黄浩摄
5天前，陈师傅带着行李，从青浦区的淀山湖大道步行8小时来到这里。由于还没有抢到火车票，签了承诺书也无法返回居住地，他选择了暂时在高架桥下休息。
上海的工程还未完工，杭州的项目又催得厉害，他想了想还是选择离开，“那边很多工人等着我开工，大家都想工作。”
眼下，他最迫切的是一张回家的火车票。
“现在到任何地方都要隔离，在老家绩溪隔离7天不用自己出钱，所以先回老家。”
图说：陈师傅带着的一些食物。蔡黄浩摄
尽管无时不刻盯着购票软件上的放票时间，还发动亲戚朋友一起线上“抢票”，但陈师傅每次都无功而返，“我手机是5G的，还是不行。”
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那么多天的“颗粒无收”。不过最坏的打算，他也做好了：抢不到票，就等到上海解封。
这样高架桥下的地铺生活，陈师傅并没有太多怨言。虽说也可以去救助站，但他觉得那边“人太多，还是这里清净。”
图说：陈师傅居住地为其开局的同意返乡证明。蔡黄浩摄
年，19岁的他来到上海打拼，经历了很多，但“从小到大没有这样睡过，就当体验生活”。这样的环境中下陈师傅还不忘开个玩笑：“美中不足就是晚上与蚊子作伴。”
说着，他拿起被子上吃剩的橘子皮笑了起来，“本想用来驱蚊，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。”
傍晚时分，阴沉的天空下起雨来。
当我们再次来到陈师傅休息的地方，已不见人影，只有一辆共享单车兀自立在一旁，原先车把上挂着的毛巾也不见了。
这几天来，他每天都会骑着单车去附近的核酸检测点做检测，“这样我一抢到票，就能走成。”
按照上海的离沪政策，旅客需凭48小时内核酸检测阴性证明、24小时内抗原检测阴性证明。如果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在24小时内，抗原证明则可免除。
“钱在哪都能赚，家人没了就一辈子见不着了”
入夜后的虹桥火车站，徘徊的人们默契地走到高架桥下躲雨，站成了一排。
迎面走过来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伙子，不急不慢地迈着步子。
“我下午4点从浦江镇过来，等明天一早10点的火车。”小伙子叫刘承炎，冒雨骑行30多公里，再步行10公里后，终于在5月12日晚上11点抵达了这里。
图说：刘承炎身上的衣服已是更换的第3套了。蔡黄浩摄
刘承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：“这已经是我一路上换的第3套衣服了，头发都湿透了。”
在昨天之前，他还是一名月入万元的网络主播经纪人。
“临走前我向公司辞职了，他们也表示理解。”刘承炎说，他一开始来上海只打算试一试，但这家公司令他感觉很亲切，所以留到现在。
这是他从老家陕西延安来到上海后的第一份工作，也是最后一份。
疫情期间，公司业务并未受到太大影响，主播的流量甚至略有提高，“即使躺在家里睡一觉也能赚钱，因为主播一直在运营。”
刘承炎大方地和我们分享了他的月薪，“看个人努力，我前几个月比较低，现在月均有两三万。”
“要不是因为家里的关系，公司不倒我不走。”促使刘承炎离开上海的重要原因，是要回老家，照顾心脏不适生病住院的奶奶。
“母亲在我满月时去世，爷爷奶奶把我带大，一听说奶奶住院我就特别着急，总不能让73岁的爷爷照顾吧。”
刘承炎把亲情看得很重，他说物质对自己并不重要，“钱在哪都能赚，家人要是没了就一辈子也见不着了。”
很难想象，这句话出自年仅21岁的小刘。
“我18岁进部队当兵，算是接触社会比较早吧。”小刘说，自己小时候特别调皮，不爱念书，但这几年越发感受到学历的重要性，“出来做事很多东西都不懂，都要学。”
图说：离开上海，刘承炎的随身行李只有一个双肩包。蔡黄浩摄
这次回到延安后，刘承炎准备报考成人大学，弥补年少时没有认真读书之憾，以及那些被浪费的时光。
“能够好好念书真的很奢侈，我很珍惜现在的一切”
就在刘承炎进站后不久，来上海实习的小刘同学也拖着2个行李箱进入了候车大厅，等待同一班10点启程的G10列车。
“晚上外面太冷了，冻得睡不着，其他还好。”超过24小时没休息，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着的，腿发软，“如果画一幅自画像，一定会为自己添上孙悟空的筋斗云。”
《西游记》中，起初孙悟空觉得自己能腾云驾雾，一日之内游遍四海，便在祖师前试着飞了看看。不过，除了翻跟斗之外，“纵上而下不过数里”，根本称不上腾云，也没有办法一飞千里。
澳大利亚念完本科后，学美术的小刘在上海找了一份动画设计的实习工作，3月初正式上岗，“实习没多久，就遇上了封控。”
图说：小刘与同行的同乡朋友于5月13日凌晨抵达虹桥火车站附近。蔡黄浩摄
封控打乱了小刘原本的规划，“我7月要回澳洲念硕士，签证还没有办下来，上海这边也办不了。”
为了跨专业念自己喜欢的交互设计，执拗的小刘和家人争执了很久。最终，父母选择尊重她，“经历这些事后，我发现能够好好念书真的很奢侈，我很珍惜现在的一切。”
4月末，小刘开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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